那年16岁,高二,窗台看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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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16岁,高二,窗台看雪。
细雪纷飞。在印象中,好多年未曾遇到这么大的雪了,更何况是在北京这样的干旱的天气。但当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,刺骨的冬风不时从窗隙中吹进,总给人一种清醒的感觉,可是越发清醒,越是容易想起来些什么。
“这个英语课代表真是吵闹,像鸭子叫一样,惹人烦”,旁白的人在窃窃私语。她也是红着脸,但依旧坚定地站在讲台上,在催促着大家赶紧完成作业,“今天的英语作业是一张周报,今天早自习单词没有默写过的东西赶紧找组长默写,下面黑板上的是分组名单……”。这是一所重理轻文的高中,向来语文、英语这种所谓靠零碎时间学习的科目不受重视,对于数理化这些提分快的科目则是学习的重点。班主任是一个快要秃头的中年数学老师,笑起来眼会眯成一条线,平时看起来总是和蔼可亲的,可当同学们不听话的时候,他的眼睛总会瞪得很大很圆。在讲台旁边站着的班主任也只是笑笑,“同学们听你们课代表的话,好好把作业完成了”。“切~”,讲台下又是一阵低语,但她也只能装作没听到,慢慢走下讲台。
我当时在班级里面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,只要不说话大家都不曾记得我的存在,反之,我也不太愿意去和别人交流,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舒舒服服地呆着,就很是美好。
我也像其他同学一样,“切~”的那声中也有我的声音,仿佛跟大流就是对的,然后就趁着下课赶紧嬉皮笑脸地找到分配的组长把单词给混过去。其实在这之前,我和她也有过交集。
教室里面的座位一排是九列,按照333的方式分成了三大列。数周前,在教室分配好座位后,我坐在了中间大列的靠走廊位置,她坐在了我的斜前方,每次上课我总爱看着老师——这样也显得我听课认真。但是这一切发生了转变:那时候我们没有手机,聊天是把QQ登录在父母的手机上的,一次周末在家,我妈突然问我,“这是谁给你发的消息,问你为什么上课总是在看她?”,我当时愣住了,迅速的把有说过话的女生从脑子里面过一遍,我这在学校一般也没和女生说过话啊,并且学校三令五申禁止谈恋爱,我怎敢这样去做,边思考边从我妈手中接过手机,一看是她,我当时就傻眼了,瞬间变得异常气愤,好在我脾气比较好,我忍住了火气,给我妈解释了一下就不了了之了。
第二天回到学校,刚好在回教室上楼的过程中,遇到了在下楼的她,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然后就跑回教室去。心想着这种人也没必要再去有什么交集,但许久后,她递给我了一个纸条,上面是一个道歉信,她说她有男朋友了,很抱歉对我造成了困扰。我随手把纸条扔在了文具盒里,也不再表态。
与其说这件事让我对她的印象变得不好了,但不如说我是一个不记仇的人,反倒这件事也让我对她印象深刻。
自上次调位过了一个月后,我们还需要再次调整位置,这时候她递给我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可否我们两个坐前后位,你帮我补数学,我帮你补英语。当时的我也不是什么很有主见的人,看到她既然邀请我我就直接同意了,然后选择了位置——教室最里面靠窗的地方,我坐在第四排靠窗,她坐在第五排靠窗。
我当时确实挺发愁我的英语成绩,于是在“严厉”的英语课代表大人的监督下,我买了一本资料书,每天做两三道英语阅读理解,或者完型填空,在做完之后互相分享彼此做的题目,除此之外,也每人每天在单词本上记录十个英语单词,背完之后给对方背,再互相提问。当时并没什么感觉,可时间久了之后确实发现英语水平进步很大。
对于她需要的数学科目,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,我擅长用各种方法来解决一道题目,总是学着我班主任,嘴里念叨着“你先看这道题目,已知信息是什么,要求的是什么,然后呢,化繁为简、化异为同、化不知为已知、化不熟悉为熟悉……”。不时地在她面前炫耀几下我新想出来的做题方法。这样的日子,平静而又快乐。
之后周末回家,她跟我说记得把书盖一下,我问为什么,她说因为靠窗,万一下雨了书不就淋湿了嘛。原来她也是如此的心细。
春夏之时,校园里面种的枇杷树也结果了,老师给我们学生每人发了一些,枇杷果内,是白色的核,剥去核上的白衣,便呈现出褐色,在她吃完的核上,她写下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,放在窗台上,在阳光的照耀下,闪闪发光。
她买了两支笔,一黑一白,也要给我一支。
体育课跑步,她站在终点旁为我喊加油。
后面我也问过她当时她说她有男朋友的事情,她说那时候是骗我的,当时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地了一样。
这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,虽小但让人印象深刻,也许有时候好感不是一下子就出现的,而是像一颗种子一样,在阳光的照耀下,水分的滋养下,慢慢成长,直到花开。慢慢地,我也对她有了好感。
一次晚上上生物课,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,那天天很黑,窗外风很大,窗户被吹得吱吱作响,她坐在我的身后,我心想着,如果窗户倒下来了,一定要保护好她。少年的心事也就这么简单可笑。
我也不是什么藏得住事情的人,我也和别人说了我的想法,我也请我的同桌、舍友帮忙分析,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,要有敢迈出那一步的勇气。
2019年5月28日,晚自习第二节下课。我在一本纠错集上写下了第一封“情书”,问她,“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要不要看呀”,我闭上眼睛,递给了她,然后转过头去。此时,仿佛宇宙万物已经静止,能感受到的只有我的心跳声,我也不敢再转过头去,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,不忍心去打破。过了许久,我扭过头去,告诉她,“我喜欢你”。得到的回应是,“我们现在高中,正是学习的时候,等到高考后我再告诉你”。就这样,我迷迷糊糊中度过了晚自习的第三节化学课。
尽管表白失败了,但是说不上来当时是什么样的关系,还是像往常那样,仿佛没有这件事一般,但是不同的是,我会时不时地对她说出几句“情话”,弄得她脸红一番。尽管她没有同意,但是这拉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。
高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莫过于看晚霞,我和她也看了。我反靠着书桌,看着晚霞看着她。
一次体育课她请假了,我为了陪她一起,我也去找了老师请假,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请假。
后来换位置去了中间一大列,但还是前后位,正是夏天,也正好是空调吹着的地方,她怕冷,我把我的校服借给她穿。
去郑州参加竞赛,第二天晚上才回来,回到教室后,对着她说了一句“我想你”。
班级里放励志电影,看完电影后,看着她,坚定地说道,会好好学习去北大。
后面高三分班,我去了清北班,她留在了快班,我的英语成绩有她很大一部分的功劳。虽然不在一个班,我也总是会去不经意路过她的班级,抬头看上一眼。
我们考完试是在学校最前面的行政楼,我们不在一个考场,每次考完试会等一等,装作偶遇,“咦,你也在这里呀。”
她喜欢蓝色和奶片,我们当时每天中午必须回宿舍午休,我当时参加清华机考的时候,不需要回宿舍,我就跑去她的教室,给她的桌子上放奶片和纸条,她也会在桌子上给我回个纸条。
中午午休时候,我总是回教室特别的早,她的茶杯,热水接到船帆那个位置,剩下的都接上冷水,刚好是温的。
停电的晚上,约她出来。
高三疫情居家学习,靠着她的照片和对我说的几句话,支撑着。
我们是按照考试成绩分考场,高考前的模拟考试,为了和她在一个考场,我找人换考场,为了坐在她的旁边。
高考我和她一栋楼,第一天考完数学就看到了她。晚上去了她的临时教室,找她打了下招呼。
高考后返校带走东西,人群中看到她,但碍于家长在旁边,也就擦肩而过。
后来,后来,高考后在了一起,异地,异地,故事也会停止。
就像那朵花,终究会枯萎。
就像窗外的雪,终究会融化。